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农天下之本也黄金珠玉(农业是天下的根本。黄金珠玉)

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
施彦乘车进入青山别院的庄子时,整个庄子里都弥漫着肉香味,他好奇地将埋进书中的头抬起,挑开帘子向外望去。

庄子口七八个孩子手里抓拿着蜜饯和糖块正闹作一团,原是在玩骑竹马。施彦难掩笑意,这些孩子还不懂“郎骑竹马来,绕床弄青梅”的意思,只是觉得有趣罢了。

青川在前驾车,颇有些悠哉游哉的意思:“大人,看样子家家户户都在炖肉哩。”

“就你鼻子尖,怎就晓得家家户户炖肉呢。”施彦有一次将头埋进书里。

昨日一早,州府发来嘉奖官文。剿匪一事,让上峰对他另眼相看,刚上任便能有如此大的收获,从考核角度来看,是极其漂亮的。

但嘉奖之后,更多的是担忧。希望他能在稼穑一事上,“劝农桑,务积谷”。想到此,施彦又不免叹了一口气。

如今圣上多发政策鼓励百姓行商、经商,此举虽然增加了赋税的收入,一部分百姓有了收益,但弊端也很明显。

行商者,因利益之顾多奸诈狡猾,少有慷慨大义的人。在买卖之中,获得的利益都被商人赚取,而百姓获益甚少,甚至更加被压低。

因而更多人选择去行商,或从事小商贩的买卖。以至于,稼穑一事上,渐渐有了怠慢。耕地荒废,庄稼减产……但农业一事,是固国之根本。

百姓有了吃,有了喝才能安稳。若是吃喝都愁,又受剥削慢待,难保不滋生更多的匪患。抑或是,如前朝一般有那起义军。

到那时真就是内忧外患,国将不国了。百姓更无庇护,只能沦为猪狗,尝尽苦楚。

他想起姚明义也曾多次感慨:“农,天下之本也。黄金珠玉,饥不可食,寒不可衣,以为币用,不识其终始。间岁或不登,意为末者众,农民寡也。劝农桑,益种树,可得衣食物。”

青川的话再次打断他的思绪:“郎君,您这是打趣我。您说说,若只一户人家肉香怎可如此浓郁。且,你看家家户户皆是炊烟袅袅,定是都在炖肉。”

施彦忍不住又揭开帘子去看,果不其然,家家户户炊烟袅袅。若是此世间,家家户户皆能如此,又有何愁。

香草出门送走方广,便看见有仪仗队来,但见驾车的是青川更是一头雾水。施大人这般是为何?

她急走两步上前:“青川小哥,这是?”

“香草,赶紧喊姚娘子出来接旨吧,圣上的旨意!”青川跳下车。

香草有些愣怔,圣上的旨意,给她家姑娘的?

施彦下了车看着香草笑着点头:“确实如此,快去叫你家姑娘出来吧。”

香草这才如梦初醒,也不敢耽搁,转身向着内宅跑去。

“姑娘!姑娘!”香草刚进了门就忙不迭地喊开了。

姚沁正在备香囊,听见香草惊慌的呼喊,也吓了一跳。放下手中的东西,就走了出来。

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

阿杏也是紧张地望着她。

香草忙摆手,平复呼吸才开口:“圣上来旨意了,施大人在外请您接旨。”

“接旨?”姚沁也是不明所以。

“姑娘,你出去就知道了。”香草上前帮姚沁理了理衣服和头发。

姚沁就这般带着满肚子疑惑走到了大门,看见施彦正站在门口望着自己言笑晏晏。身后跟着几个,穿红的小厮。

施彦从侍从捧在手中的盒子里拿出明黄的轴卷,姚沁见状赶紧跪在地上。施彦顺势宣读了圣旨。

原是感念姚沁提供药方救助梁开济,特赐“良善”娘子的称号,又令赐黄金百两并良田千亩。

姚沁惊讶极了,这些事情定是梁开济告诉圣上的,不然怎会有如此大的奖赏。

行赏措辞都是以姚沁本人的名字,并未冠上梁开济的姓氏,这就是表明圣上不承认二人的婚事,要以此方式换取姚沁的守口如瓶。

姚沁松了一口气,她今日来的心神不宁瞬间消散了个干净。施彦反比她更开心,他深谙权力场里的说辞,更懂得圣上此番作为的深意。

香草将圣旨收好,又叫来张河将御赐的匾额挂上去。不多会儿,姚沁得了圣上封赏的消息不胫而走,传遍了佃户及相邻的村子。

佃户们纷纷跑来祝贺,并在御赐的匾额下磕头。香草吩咐了张河,但凡来道贺的,都给几个赏钱并一把糖果。

小孩子们见了都欢欢喜喜地上门道一声喜,得一把糖果和三四个赏钱就欢呼着离开了。一时间青山别院门庭若市。

进了屋,阿杏和香草便忙着摆饭,姚沁和施彦对坐着饮酒。酒是一月前做的果酿,今日才开封。

“这果子酿如何?”

“爽口!”施彦放下酒盅对着香草:“换个大盏来!”

施彦的高兴表露在脸上,姚沁见了也欢喜,但见他如此豪饮不免有些担心:“虽是果子酿,喝多了也伤胃,你且用些饭菜。”

“无碍,再饮一碗。”施彦接过香草递过来的酒盏,亲自又满了一杯,“听闻前朝诗人骚客便极爱饮这黄柑酿,没想到如此爽口。”

“大人也晓得黄柑酿?”香草替姚沁布菜倒酒。

施彦点头:“在一些逸闻趣事中听闻过,说是要用新鲜的柑橘来做,到底如何做确实不晓得的。”

“做来也简单,不过就是新鲜的柑橘洗净捣碎,佐以糖冰发酵月余,取出过滤后再封好过滤二十天,便得此酒了。”

“竟如此简单!”施彦忍不住惊呼,“岂不是人人都可酿造?百姓家亦可做了换钱,怎的不见人做?”

“你这可是何不食肉糜了。”姚沁笑着看他,“且不说酿造手艺,就是糖冰又有多少人可以得?制糖的法子又有多少人会?”

施彦忍不住惋惜,这样好的生意经,百姓若是懂得一二,屋前院后多植几本柑橘,年年酿了酒换钱岂不美哉。奈何但这糖冰就不是一般人可得的东西了。

“你也莫要叹气,这制糖的法子我倒是懂得一二,只是腾不出人手来制作。咱们西南不缺甘蔗,若是能顺利做出来,这黄柑酿的生意倒是做得。”姚沁有些得意。

彦想的却是却是另一层,他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,遂站起来:“阿沁!我有一事相求!”

姚沁愣了,定定地看着他,满脑子疑问。

吱嘎——吱嘎——

天色将晚,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在官道上。马车上挑起的灯笼,引来了不少飞蛾,有那不小心落进去的,反烧了个粉身碎骨。

姚沁透过飘飞的帘子望着这一幕,不仅有些心惊。明明已有殉火者,但却挡不住飞蛾的前赴后继,死亡成了一件荣光的事情。

“彦哥哥,你说它们明知道这般会死,为何还要飞扑上去?”姚沁托腮凝望着灯笼。

施彦坐在她的对侧,并看不到车外的光景,只是望着她:“你觉得它们又蠢又笨?”

“倒也不是,只是觉得太过贪婪。为了一抹余温命都不要了,真是可怜。”

施彦哑然一笑:“阿沁定然听说过甲之蜜糖乙之砒霜,这世间所有的事物都不能以偏概全的。”

“你觉得飞蛾贪婪可怜,可飞蛾却觉得这是此生唯一的追求。即使是明知道前方是死亡,这样的追求也没有后果,但仍甘之如饴。”

施彦说这话时,脸被车内的烛光映照着。泛着明晃晃的红晕,眼睛里黑白分明,那坚定和坦然姚沁看得清楚。

“彦哥哥也是这样的人吗?”

施彦粲然一笑:“我不知道,但若是为了阿沁,我就是这样的人。”

即使活了两世,姚沁却从未听过如此直白的情话。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地捂住了脸,只留下些许指缝偷看。因为她知道,施彦的话全然都是真的。

这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施彦,他倾身将姚沁的手轻轻拿下,抓握在手里:“只是不知道,阿沁要不要我这颗心,愿不愿意收留我?”

“可你家里人会愿意吗?”姚沁自然愿意的,但她心里却绑了沉重的枷锁,即使这一世和梁开济没有夫妻之实,不代表她心里完全对上一世的遗忘。

她在否定自己,否定自己作为女性的圣洁。她恐惧,害怕这一切都被人所窥见。因为施彦自始至终都是美好的,面对自己他永远是包容、是奉献和救赎……

这句话在施彦看来,便是应下了,得偿所愿的庆幸让他情不自禁地抚上姚沁粉白的脸颊,凑上去吻她。

吻包含着爱意和怜惜,姚沁忍不住闭上眸子放任自己的沉溺。当施彦气息不稳地直起身,便看见姚沁脸颊两侧的珍珠饱满圆润,衬得她眼里都是星辉。

“阿沁,你无需看轻自己。”施彦声音里都是认真,“我既下定决心要娶你,便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意。日后,我也绝不教你受半份委屈。”

姚沁信施彦,但也知道自己当时冲喜一事闹得沸沸扬扬。青崖镇本就不大,这事儿早就传遍了。施彦家里定时明明白白的,肯定也是不同意的。

“你为我做到如此,我却也不忍心你和家里不睦……”

“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意,便知道这心意有多坚决。便应该将这心意接下来,好好珍藏在心里。风雨在外,有我护着你,你只要好好将这份心意护在怀里……”

施彦打断姚沁的丧气话,他不许她一分一厘的退缩。

姚沁笑了,施彦如珍如宝地守了自己两辈子。自己死过一回的人竟然还有这般的顾虑,看来真是白活了,她怎么能辜负他的一腔深情不悔呢?

马车驶入城内时,天已经完全黑了。道上全是人,马车行进得缓慢。施彦干脆扶着姚沁下了车,随着人群慢慢行。

大周向来没有宵禁的说法,平日的夜里也是热闹的。但到底不如今夜:街道上人山人海,路两旁挑起了长龙一样的灯笼,整座城里都是灯火通明的。

小商贩支起了摊子,卖酒水汤羹的,卖馒头炊饼的,卖糖人的,卖蜜饯果子的……

饭庄子里早就没了位置,三五成群地围坐一桌吃酒划拳。大堂里是说书的、唱曲儿的、弹琴吹管的……

“小娘子可要进来看看?点翠阁今儿上了新货。”

施彦和姚沁并肩而行,招揽顾客的伙计在门后吆喝着。

姚沁本没有想进去,但施彦却停下了脚步,转个弯儿就进了店里,还不忘回身等着姚沁上来。

姚沁便也只好走了进去,刚进去小伙计便引着两人到了雅座。有人奉茶不说,当即也有伙计托着新式的首饰前来解说。

不外乎簪子、玉佩、耳坠子……

施彦比姚沁看得仔细,不等伙计说完,他便拿起一个横梁花钿钗左右端详。小伙计也有眼力见儿,上前一步就开始解说。

“此花钿钗,店中独此一支。钗本来就是用来定发、固发的。若是郎君送与小娘子,便有了定情固情之意。”

姚沁已有些娇羞了,施彦却是心里欢喜:“包起来吧。”

伙计说着吉祥花,手下麻利地包好装了盒,才送二人出门。

施彦郑重地替姚沁簪在了发髻上:“阿沁应了我的,如此便算我定下了,不许你再变卦!”

“我何时要变卦!”姚沁嘟囔着。

“既然阿沁决意不再变卦,开了春我上门提亲可好?”施彦攫住姚沁的眼睛不放。

姚沁被他眼睛里的灼灼烫到了一般,垂眸低低地应了一声:“成啊!”

若不是人多,施彦怕是要失了分寸将人拥进怀里了。

此刻天上月色清明,身旁人声鼎沸,但两人都已经有些失神了,眼里心里只剩下彼此。

不知不觉间,两人手牵着手走至一处清冷处。两人依偎着立于亭子里望着望着天上的月亮。

却不知,在暗处几个人影一路跟随至此,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两人。那领头的刀疤脸,阴沉着一张脸,随后对着随行的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。

几人便暴喝一声冲了出去。其中一人执刀冲着姚沁就砍。姚沁还没反应过来,施彦却感觉到了危险,他一把抱住姚沁,迅速转身将后背暴露给了歹徒。

姚沁眼看着刀就要落在施彦背上,心中大骇,尖叫声顿时划破长空,几乎是凭着本能,用力转身踢脚出去。

那歹徒本以为事情要成了,也没太多防备。不承想竟被姚沁踢翻在地,再想起身时就已经晚了。

青川听到呼喊,几个跳跃便到了两人跟前。他直面歹徒,先是一个飞脚就将那歹徒踢到了另几个歹徒的身上,随后又吆喝着:“郎君带着姚娘子先走!”

几个歹徒被砸中,纷纷摔倒在地,等爬起来,想顺势再冲上去时,施彦已经带着姚沁走远了。

青川功夫不错,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,一时不备身上被划了几道。眼看着就落到了下风,身后竟窜出几个穿军服的官兵。

青川打眼细看,才觉察出是东大营的雷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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